公元六到八世纪,世界有三大强国——拜占庭帝国、阿拉伯帝国和唐帝国。
回到公元751年,大唐的安西军正在中亚的怛罗斯与阿拉伯军激战,三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时年21岁的大唐战士李萼躺在尸山血海中,碰巧被一群自称“守望者”的国际组织救起,李萼毅然加入了组织,回到长安后建立了中国刺客兄弟会的前身——“无形者”......
刺客之路
以上的故事,发生在《刺客信条:王朝》的漫画中,由育碧和《镖人》的作者许先哲合作。刺客信条最吸引人眼球的角色当然是“刺客”,那么如何将国际的“刺客”和他们恪守的“信条”引入到中国背景,则成为了中国刺客信条系列的关键要素之一。
在刺客信条王朝的漫画中,中国兄弟会的创始人——刺客大师李萼,他与兄弟会的缘分始于一场战争。李萼是唐朝人,这是兼容并包、吸纳百家之长的唐朝,唐朝既是中国的唐朝,也是世界的唐朝,文明之间的冲突与交流也是非常宏达的角度。
这就给了育碧非常好的切入点,先将唐朝与世界的关系联系起来,于是就有了李萼随高仙芝的安西军出征西域的情节,后面中国味道的刺客信条故事也就顺理成章了。我们将视角对准公元8世纪中期,在中亚地区爆发的怛罗斯之战为背景,看看当时的世界格局。
中亚征服
怛罗斯之战的两位主角分别是唐军与阿拉伯军,此战背后代表的是大唐王朝与阿拔斯王朝的冲突。唐朝承袭关陇贵族集团,北魏-北周-隋,终结了自三国两晋南北朝以来的接近四百年的大乱世,迎来了隋唐盛世,而在此时阿拉伯帝国刚好经历了大征服时代,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文明之一。
阿拉伯帝国,是中古时期时阿拉伯人所建立的伊斯蓝/兰帝国,唐代以来的中国史书均称之为“大食”,始于公元七世纪的“阿拉伯崛起”,似乎是一夜之间,在阿拉伯地区荒野游牧的“蛮族”,突然杀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他们饿了就杀骆驼充饥,将胃囊里的水取出饮马,一路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在公元6-7世纪,本来在小亚细亚是拜占庭帝国与萨珊波斯两位主角之间的百年战斗,两国从查士丁尼时期一直打到希拉克略时期,共经历五次大规模的争霸战争,而阿拉伯人的突然崛起直接打乱了世界格局,古老的埃兰文明、波斯第二帝国腹背受敌,最终被阿拉伯所灭。
黑衣大食
而东罗马帝国也非赢家,被称作“安拉之剑”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Khalid)来到叙利亚,最终拜占庭将大马士革拱手相让,帝国皇帝希拉克略也只能悲哀地感叹道:“美丽的叙利亚,永别了。”公元632年,先知默罕默德归真,阿拉伯帝国来到四大哈里发时期。
公元656年,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被刺杀,最后一任哈里发由阿里接任,但不久后公元661年,阿里也遇刺,于是倭马亚家族的叙利亚总督穆阿维叶即位哈里发,他以大马士革为首都,将哈里发改为世袭,倭马亚家族实际上成为了帝国的君主,史称倭马亚王朝,也就是中国史书中的“白衣大食”。
四大哈里发、倭马亚王朝
“白衣大食”得名于他们崇尚白色,与帝国时代4的八大文明中的“黑衣大食”形成对比,阿拔斯家族登上历史舞台,公元750年,阿拔斯王朝取代倭马亚王朝,定都于巴格达,为阿拉伯帝国的第二个世袭王朝。而在“黑衣大食”成立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751年,怛罗斯之战爆发了。
中亚之战
在教科书中的怛罗斯战役,大致是说到公元八世纪中叶,阿拉伯已经发展成为地跨亚非欧三洲的超级帝国,西抵大西洋,北达高加索山脉、里海以及法国南部(绿衣大食),南至阿拉伯海与撒哈拉沙漠,东达印度河及葱岭,阿拉伯兵指中亚,阿拉伯势力正在威胁着大唐帝国的边境。但一些自媒体据此将这一战夸得很高,说此战决定了唐朝和阿拉伯帝国的国运。
Battle of Talas
更有甚者暗示如果不是怛罗斯之战输掉,唐朝不仅会轻松平定安史之乱,还会马上征服大食,与拜占庭会师巴格达......如果对当时的格局稍有了解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一是征服大食的难度远远高于打赢怛罗斯战役,二是即使赢下此战,唐朝内部的情况也很难因此会很大的改善,更何况短短两年之后,封常清便在西域取得大捷,稳固住唐王朝在西域、中亚的势力。
公元751年,距离安史之乱只有三年时间,唐朝这边内有隐忧,但三郎却沉溺于“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骄奢怠政生活,对安禄山等人过于放纵,也忽视了杨安等人的矛盾;而在大食那边,正是阿拉伯帝国改朝换代的内乱时期,怛罗斯注定是一场相对单纯的遭遇战,谁也不可能大手笔将军事力量投放到帝国边境的中亚地区。
怛罗斯
怛罗斯战场大致位于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以北,具体位置尚未确定,怛罗斯得名于塔拉斯河,故大概是位于塔拉兹城(Taraz)附近,塔拉兹为哈萨克斯坦江布尔州首府,但也有一部分学者认为主战场应该在塔拉斯河上游西岸的伊特莱赫,也就是今天吉尔吉斯斯坦西境普科罗夫卡。
无论是在什么斯坦,怛罗斯在古代都是石国的领地,石国为西域古国,昭武九国之一,在公元六世纪下半叶一度臣服于西突厥汗国,但在名将苏定方打败反叛的西突厥阿史那贺鲁政权后,唐朝彻底结束了西突厥统治西域的历史,中亚诸国转而向唐朝称臣。
于是在唐朝在中亚粟特地区设置多个西域的都督府,其中在石国区域就设置了大宛都督府,在各都督府州之下又设羁縻州、县及军府,这些都督府州皆由安西都护府统辖,这标志着唐朝在中亚地区正式开始拥有了主权,此时正是唐朝初期,爱好战争的阿拉伯处于扩张的阶段,大唐与大食之间还隔着萨珊波斯,矛盾自然就诞生了。
怛罗斯之前
在怛罗斯之战前,唐朝已经与大食有过一些冲突,其中第一次便涉及到萨珊波斯的问题,当时阿拉伯军已经攻占了波斯首都泰西封,波斯一度向唐朝求救,但那时正是唐朝平定西突厥阿史那时期,没办法腾出手支援波斯,最后波斯皇帝伊嗣俟流亡吐火罗,半道上被大食击败,波斯灭亡。
但波斯王子卑路斯成功逃到吐火罗,在其支援下复国,此后波斯又遭到大食的入侵,并再次请求唐朝的支援。《新唐书》卷221《波斯传》载:“龙朔初,(波斯)又诉为大食所侵。”这时唐朝已消灭阿史那贺鲁汗国,并接管西突厥汗国在中亚地区的辖地,因而开始介人波斯事务。
同书接载:“是时天子方遣使者到西域分置州县,以疾陵城为波斯都督府,即拜卑路斯为都督。”唐朝在波斯置都督府,将波斯纳入唐朝的版图,置波斯于唐朝的保护之下。龙朔二年正月,唐又正式宣布“立波斯都督卑路斯为波斯王”......
文化冲突
当时大食东边的最高长官哈贾吉·本·优素福应许他的两个大将——穆罕默德和古太白·伊本·穆斯林,谁首先踏上中国的领土,就任命谁做中国的长官。此后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间还有两次小型的冲突,一次是拔汗那王位问题,大唐主张驱逐亲大食和吐蕃的阿了达政权,恢复亲唐的拔汗那王的王位。
另一次是,阿拉伯在呼罗珊统治者雅吉德·伊本·木哈拉布发兵,同时联合吐蕃以及大石城的突骑施威胁大唐边境,唐军派盖嘉运保卫安西四镇。这两次虽然唐朝未与大食军队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但无不是大唐捍卫包括现新疆地区安西四镇的决心。
而怛罗斯战役正是因石国而起,为唐朝与大食之间唯一的一次大战。阿拉伯除了军事力量威胁中亚,同时宗教上也不容忽视,公元八世纪,中亚诸国原本大多信奉佛教、祆教,甚至还有摩尼教和景教等,大食的伊斯蓝文化东扩也让中亚感到不安,所以数十年中,中亚多次向唐朝求援。
维序者与刺客组织
注意,上图中撒马尔罕康居也就是安禄山的祖籍,在唐朝前几次出兵支援后,中亚各国为了感谢大唐隆恩,不断遣使团来长安道谢进贡,康国的“胡旋舞”与石国的“胡腾舞”、“柘枝舞”也因此风靡长安,安禄山也正是以胡旋舞跳得好得到唐玄宗喜爱......
所以在刺客信条王朝漫画中,大反派安禄山也是上古维序者“金龟袋”势力分裂后的派系“曳落河”组织的创始人,而同样出身于上图中西域史国的史思明则为“金龟袋”势力本家,而两个上古维序者组织内部的冲突,也演变成了安史之乱。
李萼在怛罗斯之后遇到了众多国际友人,于是创立了中国最早的刺客兄弟会,这个组织应该是一直延续到了大明1566年,最后被“四季常服不过八套”的嘉靖大力打压,中国刺客兄弟会的大师朱九渊带着邵君一起前往意大利,寻求艾吉奥的帮忙来重建中国兄弟会组织,时间线收束。
大战在即
公元749年,大食东边呼罗珊地区的阿拔斯兴起,阿拉伯政权从倭马亚家族转入阿拔斯家族掌握,而相比于从大马士革或者巴格达发兵,呼罗珊离中亚地区非常近,这也能解释为何高仙芝在怛罗斯会遇到数倍于自己的大食精锐骑兵。
据塔巴里的记述,阿拉伯叶海亚在呼罗珊的一次征兵,应征入伍的士卒达50万人之多。在公元747年,唐朝中期名将高仙芝智取小勃律,升安西节度使;公元750年,高仙芝再度奉命出军,击破亲附吐蕃的车师国,俘虏其国王勃特没,其过程尚有争议,但多年的战争已然明确了唐军守卫中亚的决心。
史书认为怛逻斯之战是因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个人素质不高、本性贪婪而引起的,学术界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场偶然的事件,但偶然之中也包含着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大食能够在呼罗珊快速召集军队,中亚诸国面临着文化和军事入侵的双重危机,而唐朝守护边疆稳定的决心坚定。
总结
大战在即,唐朝与大食两大势力在中亚角逐几乎是必然事件。一个是中华帝国历史上强大的盛唐,如今在外国还有唐人街,中国人穿唐装,唐朝在中国在世界影响力很大;另一个是脚踢波斯,拳打拜占庭,开创了伊斯蓝黄金时代,横跨亚欧非的阿拉伯帝国。
虽然此战的输赢难以消除唐朝内部安史之乱的隐患,但无论是政治意义,还是文明之间的交流与冲突,这注定是一场历史上绕不开的战争,所以育碧和许先哲会选取这一战作为中国刺客的大背景之一,此战的后文以及安史之乱“无形者”与“金龟袋”就留待后续漫画继续挖掘了。
如今我们对中亚的感觉已经非常模糊了,曾经的千里佛国已经遍地新月。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虽然怛逻斯之战败了,但唐军守卫边疆的本意从未改变;特别是在安史之乱中,安西都护府都在与大唐消息断绝的情况下,郭子仪的侄子郭昕孤独坚守了半个世纪之久,最后以身殉国,一直到今天,他们捍卫边境守家卫国的精神早已刻入了我们的骨髓中,这样的故事不应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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