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类就会对黑暗产生本能的恐惧,视觉领域的缩小、未知的增加使得压抑的恐惧扑面而来。潜伏在暗处的捕食者蠢蠢欲动,窸窣的草木之声不绝于耳,任何细微的碎响都会使神经猛然绷紧。残存的理智将在深邃的黑暗中不断流失,是崩溃还是重振?压抑的人性将在无垠的黑暗中彻底解放,是邪性还是美德?
联想到荣誉与死亡,本期要介绍的两位角色的身份呼之欲出—麻风剑客、蛮族战士,与上期的雷纳德与迪斯马不同,他们的身份与经历注定他们将要追寻充满英雄气息的勇气与荣誉直至死亡。英雄的故事总是令人神往,兼具勇气、美德与力量的英雄是风靡于古今的多数史诗所赞颂的对象,无论是《贝奥武夫》还是《罗兰之歌》英雄的结局都定格在了死亡,追寻荣誉直至死亡也是对于英雄来说无疑是一种浪漫,而这种死亡带来的稍显残缺的浪漫将会使旁观者印象深刻。如果有人将这些故事记载下来的话,英雄的形象也就永远留存在了世间。但在黑暗笼罩的哈姆雷特,死亡是缓慢而毫无征兆的,在这里真的能追寻到英雄所渴望之物吗?
上期传送门:放逐自我者能够获得救赎吗?《极暗地牢人物志》(第一期)
The slow death—unforseen,unforgiving.
死亡缓至—无法预料,无法逃避。
选择你的英雄
◆鲍德温(默认名)—The Leper(麻风剑客)
残破其刃,坚韧其心。
战痕累累的古铜色胸甲、略渗血迹的缠身白布、瘆人的面具,在小镇的英雄严重不足时我不得不留下这个环绕着死亡与不详气息的战士。但当他用手中的巨剑利落地斩杀邪祟时,随鲜血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极富诗意的话语。 “林中落雨”“秋前盛夏”强烈的反差与美感随之而来,但残破的身躯却为这种美感添加了一丝缺憾…
一、国王最后的旅程
大限已至,我还没准备好要放手!
沾满血迹的绷带以及红瘤遍布的手臂暗示着鲍德温已经病入膏盲,摇曳的暗淡烛光似乎象征着鲍德温所剩无几的时日,在仆从的协助下新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紧紧缠上了饱受麻风病所摧残的身躯。
麻风病,又称“天刑”,古时被视为不可治愈的绝症。这种慢性的传染病将慢慢蚕食受害者的肉体,直至畸形、毁容或失明。而患者的精神也难以在无尽的苦楚之下保持清醒,患者们只能决定要么是缓慢等待死亡要么是自我了断。
显然他没有静待死亡的打算,取下王冠的他戴上了遮蔽骇人容貌的面具,浑身包裹着绷带与盔甲,将长笛与遗嘱別于腰间准备开始短暂生命的最后绝唱。
宫殿的门帘缓缓拉开,没有热切的欢呼与膜拜。沉默流淌在粘稠的空气之中使人难以呼吸,粉红色的花瓣飞舞在空中,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子民似乎并不打算说点什么。
在面具的遮掩下他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沉默的人们无声地悲痛着。他缓慢但决绝地走过目送他的子民们,一声声啜泣随之传出。大门缓缓降下,王的身影随着扬起的沙尘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最后一瓣象征着惜别的花瓣落下时,这位可敬的王彻底地离开了他曾经深爱的也深爱着他的人们。
"生命向前跋涉,消逝且固执。"
一个战士、诗人、放弃一切的国王,鲍德温是游戏中少数没有黑点的角色。“这个人知道逆境与生存其实是同一回事”欣然接受了命运的鲍德温在苦痛与排斥之中学会了依靠自己,坚定的意志能够忍耐黑暗带来的重压,长期的病痛也为他提供了超越常人的耐性,重剑的每一次挥舞所带来的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敌人的溃败。远离众人,揭下面具,为队友带来安定的同时也能抚慰自己孤独的内心。这个孤独而可敬的战士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生命的美与诗意,他甘愿用垂死的身躯为同伴们抵御猛烈的攻击。在面对先祖的低语时,他传奇而又浪漫的一生也终于在荣耀与死亡的绝唱下结束。
spare the others,I am ready.
宽恕他们吧,我准备好了。
二、原型
麻风剑客的原型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与麻风剑客患有同样病症的鲍德温四世在其24岁时便因麻风病英年早逝。即是如此,其短暂的生命中也留下了不少的传说与争议。
《天国王朝》中的麻风国王鲍德温四世
幼年的鲍德温在耶路撒冷的宫廷中度过,著名的历史学家提尔的威廉担任了鲍德温的教育者,鲍德温自幼便展现出了过人的军事才能。在鲍德温幼年的一次战争游戏中,即使他的玩伴用手猛掐他的左臂,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威廉立刻意识到鲍德温可能患有疾病,但直到数年后才确诊出麻风病。
幼年的鲍德温四世,麻风病的最初症状被提尔的威廉发现,画于1250年巴黎,大英图书馆藏
鲍德温的父亲阿马里克国王在远征埃及时染上了瘟疫,还没等返回耶路撒冷便于1173年逝世,彼时的鲍德温年仅13岁。由于老国王并未留下明确的遗言,最高议庭迅速开展会议,提议鲍德温四世作为王位的继承人。据记载,最高议庭无一人反对这项决议。老国王去世仅仅过了四天,年幼的鲍德温四世便继承了内忧外患的耶路撒冷王国。由于鲍德温的年纪未达到法定的继承年龄,普朗西的米尔斯与伯爵雷蒙德三世先后作为摄政王把持朝政。在鲍德温四世统治期间,不仅国内派系争斗不断,而且外部以萨拉丁为首的伊斯兰教徒们也时刻准备收复耶路撒冷。
《天国王朝》中的“真理和正义”萨拉丁
麻风病以及一些历史问题使得鲍德温四世无力调和国内派系的矛盾,但杰出的军事才能却为他创造了一些佳话。1177年萨拉丁计划从埃及夺回耶路撒冷,消息传到了耶路撒冷。年仅16岁的鲍德温四世率领375名骑士和数千名步兵离开耶路撒冷,来到阿斯卡伦试图加强该地的防御,结果在此被萨拉丁派来的多达26000人的军队阻隔。与鲍德温一起被困的还有一年前刚从阿勒坡释放的沙蒂永的雷纳德(十字军原型)。萨拉丁在断定鲍德温四世无法凭借少量的军队尾随的情况下轻易向耶路撒冷进军,途中攻打了一些小城市并命令军队在一处开旷的地区抢掠补给,试图激怒耶路撒冷守军出城迎战,而萨拉丁亲自率领一半兵力直奔耶路撒冷。然而出乎萨拉丁意料的是,鲍德温四世仅仅凭少量的部队成功突围,试图赶在萨拉丁之前返回耶路撒冷。
三、蒙吉萨战役—为了国王与信仰的荣光
命运仿佛冥冥之中按定了剧本,鲍德温率领的基督徒们在拉马拉附近的蒙吉萨与萨拉丁相遇。萨拉丁的部队因长期行军尚未稳下阵脚,但目击了压倒性的穆斯林军队的基督徒们感到了恐惧。这时,国王鲍德温四世站了出来,他指示随军的主教举起基督教圣物“真十字架”,随即跪伏在十字架下请求上帝的恩赐与胜利,他要求骑士们向远处的穆斯林们发起冲锋。军队随即发起了冲锋,据说16岁的年轻国王骑着战马奔驰在最前线,一旁的“真十字架”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虔诚的骑士们为之大震,一举击溃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萨拉丁以九成的士兵为代价,凭借敏捷的骆驼才得以逃走。
资料来源wiki
《蒙吉萨战役,1177年》,Charles Philippe Larivière作
大胜的十字军却未能凭借胜利的果实巩固政权,两年之后,萨拉丁又率大军卷土重来。在与全盛时期的阿尤布王朝的对弈中,内耗严重日渐式微的耶路撒冷王国劣势尽显,鲍德温亲自策划的几次军事行动并不能扶大厦于将倾。与此同时鲍德温的病情也日益严重,疾病带走了他湖水一般的眼睛,他的生命将在赴约而来的死亡下枯萎。
病榻上的鲍德温四世
1185年,国王在病榻上安静地离去。在与天命对弈的24年中,鲍德温不仅在党争不断朝廷中保全了自己,在面对日渐崛起的阿拉伯世界时也能进行反击,这朵残缺的鲜花在短暂的生命中也绽放出了一丝耀眼的光彩。定格在英气焕发之年的鲍德温使人无限惋惜,红勾似乎不满于因疾而逝作为这位传奇国王的结局,赐予了麻风剑客出色剑术的同时也为他安排了一个更与英雄相称的安息。
◆布狄卡—The Hellion(恶女/蛮族战士)
野蛮的愤怒和嗜血的无情造就了一个强大的盟友。
粗犷的面容流露出嗜血的无情,狂野的咆哮与巨大的宽刃刀将恐惧深深地烙印在敌人的心里。布狄卡的存在似乎代表着野蛮、嗜血以及无情,猛烈的攻击下透支的是她的身体,疯狂的尖叫背后是狂飙的鲜血。这位嗜血的勇猛战士来到哈姆莱特,是为了挑战更强大的造物以获得无上的荣耀吗?
一、耻辱的胆怯
野蛮与文明的冲突贯穿于人类历史的始终,身着粗糙皮革制成的衣物,手拿简易的武器,布狄卡与她野蛮的族人们正策划着狩猎他们的敌人。
伴随着野蛮的吼叫,部族的成员们扑向了他们的猎物。布狄卡犹豫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与朋友们,清冷月光的笼罩下,似乎死亡的恐惧弥漫进她心头。
火光与鲜血、刀剑碰撞之声伴随着惨叫,拥有着优良装备的秩序军队很快重整了阵脚。胜利的天枰倾斜向了文明的力量,猎人正在被眼中的猎物所猎杀。犹豫...还是犹豫,布狄卡握住武器的手颤抖不断,狩猎即将失败。
像猛兽一般飞溅着唾液的猎物压制住了布狄卡眼中的族人,他回过头来,慌乱的目光扫过布狄卡颤抖的身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是失望一般放弃了抵抗。随即长斧将他拦腰斩断,荣誉随着鲜血从撕裂的伤口喷涌而出。
周遭并不寒冷,可我还是在发抖……
避开猎物视线的布狄卡蹲伏在树旁,战士的高傲与荣誉随着狩猎的失败而破碎不堪。失魂落魄的布狄卡不知为何来到了哈姆莱特,或许是为了重拾战士的荣耀,或许是为了放逐自我求得一死?不论如何,这个野蛮嗜血的勇猛战士在临终之前也毫无畏惧!
我会像个战士一样死去。
Send me to hell then! AAAKLYORAAAHHH!
二、原型
火红的长发、涂在脸上的战妆与野蛮的习俗无一不在表明着蛮族战士的身份—凯尔特人。布狄卡的原型为英格兰东英吉利亚地区古代爱西尼部落(爱西尼人)的王后和女王布狄卡(Boudica或Boudicca),旧名博阿迪西亚(Boadicea)
约翰·奥佩画《布狄卡对不列颠人慷慨陈词》
“身材高大,外貌可怖,并且有着一副粗嘎刺耳的嗓音。茂密的鲜红色头发直披到膝部:她戴着一副粗大的编织的黄金项链,穿着件颜色繁多的束腰外衣,在束腰外衣上罩着一顶厚斗篷,用一枚领针扣紧。”布狄卡的外貌,引自《布狄卡起义》
其丈夫普拉苏塔古斯为爱西尼人的统治者,据推测普拉苏塔古斯是十一个在公元43年迫于罗马人征服的铁蹄而向罗马皇帝克劳狄一世臣服的君王之一。其与罗马人签订协议:作为罗马人的盟友,他的部落保持名义上的独立,并在遗嘱中要求他的两个女儿和克劳狄一世为王国的共同继承人。这份遗嘱在他死后被忽略,罗马人不仅掠夺了他的王国,还逮捕并鞭打了布狄卡,强奸了他们的女儿们,艾西尼贵族的财产被清空,王室的次要亲属则被贩卖往罗马充当奴隶。
公元60年。布狄卡乘着罗马人陷入另一场战争的泥潭时率领艾西尼、特利诺万特和一些其他部族的人民起义。长久以来的民族矛盾使得罗马的统治趋于崩溃,这次起义将河水染成了红色,还摧毁了克劳狄乌斯皇帝的庙宇。
趁热打铁的布迪卡率领起义联合军摧毁了罗马不列颠的三座主要城市,罗马人以及作为罗马人盟友的不列颠人死亡人数已达7万。然而不列颠人没有留意到他们的收成期,因为他们设想能够轻易地抢夺罗马人的贮备——而罗马总督苏维托尼乌斯却下令将之焚毁——军队遂面临饥荒。此外,相较于罗马秩序与实力并存的部队,布狄卡所领导的起义军成分驳杂难以管理。布狄卡在面临如此庞大的军队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起义的失败仿佛是可以预料的。
三、惠特灵大道战役—传说的结束
公元61或62年,布狄卡带领的土著不列颠人民与罗马总督苏埃托尼乌斯指挥的罗马军队在不列颠行省的惠灵特大道爆发了最后一战。
资料来源于wiki
由于军队数量差距悬殊,苏埃托尼乌斯将交战地点定在了一条前有广阔平原后有森林环绕的峡谷。狭窄的正面削弱了起义军的人数优势,广阔的平原使得伏兵不可能出现在追击中,森林环绕的背后又成为了罗马军撤退的良好掩护,地利似乎被苏埃托尼乌斯占尽。
开战前夕,布狄卡女王登上了战车向她的士兵们发表战前的最后演讲“罗马的傲慢带给我们的只有危险。他们亵渎神圣,夺去少女宝贵的童贞。不是赢得这场战役,就是灭亡,这就是我,一个女人,将要做的。”自信的女王将马车队上放于战场的后方,这样可以让自己的亲属们看见这场预料预料之中的压倒性胜利。但事与愿违,占尽地利优势的罗马士兵们依靠秩序与精良的装备轻松打赢了这场决定起义结果的战役。甚至记载这段历史的塔西佗认为罗马人死伤仅有400余人,而起义军的伤亡高达8万。无论如何,起义军的惨败都标志着罗马成功镇压了这次起义,战败后的布狄卡不知是畏惧罗马人的报复还是荣耀尽失而服毒自尽。
布狄卡与其女儿们在战车鼓舞士气
布狄卡与蛮族战士同样都具有悲惨的过往,而在经历过苦痛之后也同样重新站起。女王为了荣耀与自己的人民挺身而出反抗罗马的残暴统治,而蛮族战士而握紧了手中的长刃来到了哈姆莱特寻求荣耀与死亡。无论结果如何,她们都值得以英雄相称!
虽然哈姆雷特小镇被未知的阴云所笼罩着,黑暗随着火光的暗淡而逐渐猖獗,但仍有不少人怀揣着不同的目的向之奔赴而去,或是证明自己、或是寻找归宿、或是单纯为了一笔赏金。这些人并不完美,酗酒、赌博、沉迷于肉欲、狂热的宗教,但这些只是他们逃避恐惧的一种方法,而这些缺陷也使得他们显出了一丝“人性”。关于他们的故事我还有很多想要讲述,我是Rocm1,一个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者,关注我,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