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
富兰克林
My Memory of Us
作者:青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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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是作者对游戏《我对我们的回忆》体验之后,所产生的诸多感受与思考的浅薄总结。
一·如果战争有颜色
如果,就现在,我们需要用颜色来概括“战争”这个名词,甚至能由内而外地诠释它,你觉得会是什么颜色。
是枪林弹雨下泥土飞溅的暗棕色,是炮声轰鸣中火药四射的金红色,是硝烟弥漫乌云密布的浓灰色,还是夕阳落下却不知是否能迎来下一次日出的昏黄色。
不,都不是,我想说在我的记忆里,在那场战争中,我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只有黑白,与刺目的红色。
即将被送进集中营里的“红色人群”
毫无征兆地,就好像是在一天之内突然发生的一样,机械大军很快就占领了整座城市,它们铿锵作响的足甲踏碎了国境线,遍布于我们城市里的每个角落。我们被迫划分成了两类群体,通过机器人检测而被标记为“红人”的群体将会在此后受到最残酷的对待,嘲讽,蔑视,唾弃,乃至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集中营里成日劳作,却连最基本的果腹都成为一种不可得的梦寐以求。
曾把我解救出来,带我去见她和蔼的爷爷,与我一起吃大餐,一起养花,一起唱歌,一起在暖炉边烤火的那个女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她也是个“红人”。在那一天她也无一例外地被打上了“标签”,遭受着世界最至极的不公,与最低贱的待遇。
我想说,这场战争在我的眼里只剩下黑白与红色,黑白的铁丝,黑白的高墙,黑白的路灯,黑白的天空,和一群生活在恐怖支配下的“红色的人”,这是我的记忆,或许,也是我们的记忆。
“红人不友好”
《我对我们的记忆》讲述的故事在一场大规模而冷血的战争中展开,机器人军团入侵了国家,将特殊的人群规划为“红人”,进行区别对待。压榨、奴役、支配、屠杀,这些景象无时无刻不在游戏中上演。而玩家将作为游戏中平凡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同经历这场战争的始末,在冰冷无情的世界里艰难求存。
游戏的全部画面几乎只有这三种色调:黑、白、红。其中的场景多用黑白作为展现,除了标记着受到区别对待的“红人”之外,一些重要的道具、线索和机关,也都会用红色来进行显示。这不仅能够在画面中更快地给到玩家互动的提示,也暗蕴着红色“危险”、“恐惧”的视觉意味,这些人群在机器人眼中是“危险”、“不友好”的,是必须加以铲除的,但这些人的实际心理状况却是“恐惧”、“不安”的。
机关、线索和道具在场景中的引导性很强
游戏以剧情作为主要驱动力,并在游戏中分章节式地进行冒险解谜。整体解谜的难度较为适中,但也会存在部分容易卡关的谜题,不过在仔细思考把握细节后还是能比较快地得出答案,推进剧情。
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游戏中的功能各不相同,小男孩可以更隐秘无声地行动,来躲避敌人或是偷窃物品,而小女孩则可以快速奔跑,逃离敌人,或是用弹弓来远程触发机关,大多数谜题都需要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共同配合才能够解开。
同时,在游戏中还存在着“牵手”的机制,即玩家可以操控男孩或女孩,牵着另一个人一块行动,这份牵手不仅在不断强化玩家心目当中男女孩相互之间的信任与羁绊,也在表现它们再黑白世界中不惧困苦共渡难关的革命性友谊。
牵手一起逃跑
虽然游戏中提供了地位重要的“牵手”系统,也从始至终贯穿着游戏全程,但却没能给到《ICO》或《瘟疫传说:无罪》中“牵手”那样强大的连结感。在游戏中,“牵手”所带来的影响更多地被局限在了共同行动或使用能力上,然而在许多情形下分头行动可能远比共同行动的效率更高,导致“牵手”的存在感并不算强烈。
总体而言,黑白场景的大框架和醒目红色的优美结合,让这款游戏形成了一种特别的艺术风格,玩家既不会迷失方向,也不会因过量的黑白而感到视觉疲劳,同时色彩的运用逻辑也跟游戏主题达成自洽,炮火连天的黑暗世界和醒目却带有危险意味的红色标记,无处不在渲染着“战争的底色”。
值得注意的是,另一个非常经典地采用黑白红三个元素来渲染“战争的底色”的作品,是来自斯皮尔伯格的电影《辛德勒名单》,这部电影中“红衣女孩”的著名镜头可以说是被载入影史。在喧闹不堪而又危险无常的灰暗的战争世界中,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是如此的岌岌可危,且脆弱无力。《我对我们的记忆》中的小女孩被机器人标记为“红人”后的那一身红衣,与这个镜头所传递的意味不谋而合。
《辛德勒名单》里红衣女孩的镜头
游戏中的小女孩被标记为“红人”后无助地哭泣
二·如果铭记能永恒
“我只想跟你一样。”——这是游戏中第十三章的标题名。
在这场战争中,他们远离了爷爷,远离了温暖又安全的家,远离了童真,也远离了彩虹色的波板糖,他们被迫置身在硝烟弥漫的禁区,经历了一段复杂而曲折的冒险。
孩子的眼中从来没有对与错,只有想不想。游戏中将这一理念几乎体现到了极致,小男孩永远都想与小女孩成为朋友,纵使小女孩被打上了象征着地位低贱的标签,成为“红人”被关押进集中营,他也依然会潜入到军队深处,把自己也弄成“红人”,纵使自己也要变成最下层的人民,变成被蔑视压榨乃至奴役的对象。
但是他想,只要想就够了,这份“想”也一直作为一条情感暗线,贯穿游戏的始末。他伪装成“红人”,深入集中营,只为了和女孩在一起,并尝试将她救回去。
“红人”受到关押,战争的局势正在进一步恶化
这是一个孩子的努力,也是一个孩子的全部。当他牵起小女孩的手中,穿过一片又一片被关押的“红色人群”,穿过机器人的巡逻检查,穿过钢铁洪流般的军队爪牙时,是对小男孩与小女孩之间情感羁绊的最深刻,最真实,也是最永恒的一次“烙印”。
他们不断解救被关押的“红人”,与机器人军队斗智斗勇。在最后回到早已物是人非的故土,看到曾经起舞作乐的咖啡馆化作废墟,看到曾经阳光洋溢的笑脸变成哭嚎,在那一刻,战争的沉痛在游戏中第一次以最为强烈的具象视听呈现在了玩家面前。
街道的尽头,各种行李箱和资源箱堆砌而成的大山耸立一旁,每一个箱子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全部,也是映射一个家庭幸福与美满的镜子。但如今却被战争入侵者野蛮地掳掠,集中处置。在玩家控制着角色攀登这座山的过程中,悲惨的哭声不绝于耳,那是战争的痕迹,是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来自于战争的“铭记”。
每一个箱子都是一个家庭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逃出高墙,洗脱“红人”的身份,那我会选择你。
在游戏的终局,小男孩好小女孩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被墙外的夫妇收养,过上安平幸福,远离争端的生活。在那一刻,小男孩推搡着小女孩示意让她走的时刻,两者之间的羁绊显然已经超越了身份,友谊,战争,超越了高墙和废墟,超越了两人共同一起走过的路,冒过的险,和一次又一次坚定的“牵手”。
离别时,小女孩撕下合影交给男孩
“这张合影撕成两半,一人一半,这样我们就能记住彼此。”
时隔多年,当那时的男孩已经成了两鬓霜白的老头,当那时的女孩也成了弯下腰的老太婆时,他仍穿着红衣,在自己开的书店遇见了她的孙女,他为她的孙女讲述了这段故事,这段羁绊,这段永远不可能被遗忘的“铭记”。
然后,在下一刻,那个曾经的小女孩扣响了书店的门扉,他与他,再次重逢。
纵使岁月已逝,但我们仍然记得彼此
人终会老去,照片终会泛黄,但那份藏在心底最深处来源于羁绊的“铭记”,将会在时间的长河中,长出新的嫩芽。
物是人非,羁绊永恒
这份足以用永恒来形容的“铭记”,同时也在游戏最后讲给所有玩家的一句话中得到呼应,这句话不仅给予了所谓战争,所谓友谊,所谓时光最完美的诠释,也给《我对我的记忆》进行了最后的主题升华——
“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我把它献给那些被迫离开自己今生至爱,并活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再次见到他们的人。”
三·War,war never change
入侵的机械军团、冰冷的集中营、“红色人群”的区别对待和大胆的黑边红用色,《我对我们的记忆》全程除了用以衔接章与章之间的旁白叙述外,没有出现一句可见的台词,却生动地利用场景、色彩、动作、音乐等元素向玩家诉说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不需要太多隐喻,玩家都能看出,这款游戏的故事背景正是围绕二战时期,纳粹入侵波兰,兴建高墙,屠杀犹太人这段血腥而沉重的历史。被检测出来而被打入最下层社会的“红色人群”,所映射的正是当时的现实中在纳粹枪口下流离失所的犹太人。
《辛德勒名单》电影片段
但游戏并没有把纳粹的一些象征性元素进行提示,而是将侵略者和压迫者们作为一种机器人的形象演出,再次产生了更深一层的暗喻:战争不分国家,不分种族,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元凶,也可能会成为战争的被害。
这些年来优秀的反战游戏并不少见,诸如波兰的11Bit工作室的《这是我的战争》,或是法国育碧的《勇敢的心:世界战争》,都通过相对简洁的画面创造出了不可比拟的氛围,将战争里残酷的利害相权和本不正义的天秤呈现在每个玩家的面前的同时,也把战争中每个人心中耀眼绽放的人性光环印深深刻进了玩家们的心里。
《这是我的战争》曾打动了不少玩家
在《我对我们的记忆》中,虽然玩法较为单薄,系统略有缺漏,但这种战争里的人性光环却再一次被刻画到了极致,用一对孩子的视角穿越整场战争的始末,孩子不懂阶级,不分人种,纵使你被打上标签,变成了饱受世界唾弃的“红人”,我也依然愿意和你一样。
当我们看到曾经坐在咖啡馆里嬉笑的男女变成了集中营里渺小的蜉蝣,看到原本开着小车卖小吃的大叔被关进黑暗无光的牢笼中,就连从前逗猫遛狗的阿公阿婆都在枪管下无奈地把行李箱丢出窗口,当小男孩和小女孩牵着手穿行在一片钢铁洪流之间,前有坦克,后有军队,远方的军官做着演讲,拉起旗帜,我们既看到了战争里较为宏观的沉痛哀伤,也看到了较为微观的无能为力。
《辐射》系列中的经典台词“战争,战争永远不会变”几乎可以成为每个战争题材游戏往深处延展的思考,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正义,战争的本质,以及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创伤,永远都不会被改变。
“只有夜愈深,才有光愈亮。”——这句话曾是我对游戏《夜光》的评价,但在《我对我们的记忆》中,这句评价仍然适用。因为那些在黑暗中努力绽放的每一个光点都值得被看见,那些在沉痛中坚持站起的每一个咬牙,都值得成为永世流传的传奇。
而那些在最你艰难的时刻仍不舍不弃的那个人,也都值得我们用一生去铭记。
聚散有期,美好难留,但我们终会重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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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椒
椒游站,一个没有权威性,缺乏客观性,但贵在有灵气的游戏小站,欢迎各位大佬交流分享各类游戏经验感受。